听底下人说,高大学士今个儿不知道抽了什么冷子,那前头的正经事儿刚议完还没等着缓上一缓,就出列将话头扯到了五阿哥身上,直说自个儿作为下臣原本不应该插手于皇家内院之事,应一切悉听主子爷的安排,可五阿哥身为龙子凤孙,实乃精贵之身,主子爷如今膝下子嗣又不丰,容不得半点闪失,说完了也没等主子爷反应过来便又将话头扯到了魏贵人身上,说是且不论魏贵人出自富察家,原轮不到他来置喙,就单论其身为主子爷疼宠之人,便也轮不到他来多说什么,免得招了忌讳,可事关皇家子嗣,事关子嗣延绵,却是不得不有一句说上一句,说这魏贵人自进宫以来就不算有什么福气的人儿,得了主子爷的青眼,却累死了二阿哥,好不容易风头过了,自个儿身子又跟着不济了起来,眼下里看着似乎是好了起来,可这原本生下来身子健壮的五阿哥到了延禧宫却是一日闹腾过一日,不说旁的,总归是福泽不够
哦?
不说高子吟为人如何,也不说高氏一门门风如何,就单论这高斌,确实算是个能耐人,亦或说是个聪明人,在康熙末年九龙夺嫡之战越演越烈的时候,身为内务府一个小小管事的他便选对了人,站正了队,一路跟着雍正老爷子的脚步平步青云,先是元年主事内务府,再迁郎中,管织造肥缺,后又授布政使,调浙江,江苏,河南各省,可谓是势力关系遍布大江南北,而与此同时,又在新一轮站队之中选中了阵营,成功的让高子吟笼络住了弘历,成为了让弘历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不但顺带提起了高晋高恒二子,自个儿更是一路扶摇直上,先是江南河道总督,襄理盐政肥缺,再任吏部汉尚书,掌管直隶水利,河道工程,直至如今为协办大学士,军机处行走,如此,与其说是高斌借着高子吟这股子枕头风爬上了天子近臣之位,倒不如说是高子吟因着有这样一个能耐的父亲才在乾西二所扎稳了脚跟,直到如今坐上了一宫主位的椅子,这般之下,一早就将眼珠子盯上了前朝动向的景娴自然不相信一向低调做人的高斌会没得半点由来的突然染指上后宫之事
高斌可不是个蠢人,若是没得半点目的,他怎会拼着惹皇上不悦的代价巴巴戳上延禧宫?说吧,还有呢?
主子料事如神,高大学士的意思是,这按照祖宗规定,一宫主位以上才有资格抚育皇子,而魏碧涵身为贵人,位分本就不够,得蒙圣宠得此殊荣本已是莫大的恩典,可无奈此人福泽不够,长期以往说不定便会有损阿哥的福泽,倒不如让端嫔娘娘接手,反正这同在延禧宫中,面上也算说得过去,既圆了主子爷的颜面,又全了阿哥的福泽,可谓是两全其美。
哦?竟是扯上了西林觉罗氏?
凡宫中嫔妃位分不够抚育皇子的,皆是由宫中主位代以养之,如同圣祖朝的卫贵人一般,生下八阿哥允禩之时位分太低,便由宫中主位既大阿哥允褆的额娘惠妃娘娘代养之,是以,若是按照常理而论,高斌这番言辞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是此魏贵人非彼卫贵人,眼前的西林觉罗氏也不比当年的惠妃娘娘,思及此处,景娴不由得扬了扬眉
那鄂尔泰是个什么意思?那个老狐狸都快成精了,能听不明白这话里头的意思?
正如您所说,那高大学士历经两朝算是个能人,可鄂大人历经三朝,吃过的饭比那位吃的盐还要多,哪里会不晓得这孩子养好了是应该的,养坏了则等于承了个屎盆子的道理?一听这话便忙不迭的跪下了,直说端嫔娘娘年纪尚幼,虽说还算通人情知世理,可这皇家子嗣的事儿又哪里是开得半点玩笑的,实在是接不下这个重担,望主子爷三思而定。
然后呢?
然后?这旁人不知晓,这您还不知道?主子爷最是个要面子的人,高大学士这番话说得好听呢,是在尽忠,操心完国事还操心主子爷的家事,可说得不好听呢,不就等于是在直指主子爷识人不清,才闹出眼下里的不安定?奴才冷眼瞧着,若不是这捅马蜂窝的人是高大学士,主子爷怕不是早就将来人拖出去重责了,拂袖而去可算是给足了面子的了。
呵,高家这回儿也算是落足本钱了,亦或是说,这高子吟怕也是被那魏碧涵给逼得没了法子了。
主子,您的意思是?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不得不说高子吟和魏碧涵二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同一类人,表面温柔可人一副弱柳扶风,可实则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般性子,若是二人不同性别,倒说不定真的成就一对佳偶,而就是放在不同的地儿,没牵扯上利益,说不定也能成就一对闺蜜,可坏就坏在二人同处后宫,明为姐妹实为劲敌,从一开始便是相互对立,不死不休,更不要说这二人还相互利用,直此相互弹压,如此之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亦或是说,一闪容不了二虎
魏碧涵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她确实也凭着这些个心计这些个手段从一个卑微的宫女爬到了主子的位置,可是她却忘了,或是说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许多事儿压根就不是靠着心计和手段便能够稳操胜券的,眼下里从明面上来看,她似乎是笼络住了皇上,安抚住了端嫔,控制住了高子吟,接手了永琪,可谓是一切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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