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浑身湿漉漉的样子,震惊非常,忙取了条干净的巾子给她。
土长接过来随意擦了擦脸,将羊皮袄子脱下,捏住往外甩了甩,又把滴水的草帽放到外面,才进来说:“你不是说知道咋在那戈壁种树活得好吗,之前俺叫人捡了好些石块,草绳也搓好了,新买的这一批树苗也全都到了,都是适合秋天种的。”
她语气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俺当时怕土地太硬又旱得要死,这一批的树苗子栽下去,得连着不停浇水还有点活的苗头。”
“可是你瞅阿,”土长指着外头磅礴倾泻的大雨说,“有雨,地里的墒情有了,俺们要抢墒种树!”
姜青禾愣住,她转过头看着这能浇到人透心凉的雨,她有点迟疑地问,“淋雨种树?”
“傻了不是,等雨停就种,半夜雨停就半夜起来种,”土长的语气渐渐平静下来。
“绝对不能等雨停后开晴了再种,”土长很了解这变化无常的天,“半夜雨停等雾散了,眼下这天,地里就开始上冻,上了一层冰,翻地就更折腾人。”
“对对对,俺又给忘了,除了理理这种树是咋种的以外,这两天把你家的牛喂好点,到时候借来使使。”
土长连坐的功夫也没有,急匆匆交代完,又准备带上草帽往雨里冲,她还得往下一家去,还是姜青禾忙拉住了她,要她带上伞。
目送土长离开以后,姜青禾开始在纸上回忆草方格种树的办法,要有充足的麦草或是其他干草,平铺在地上,用铁锹以锹锹铲进地里,半露半扎根,形成一米大小的方格,来减缓沙奔腾的走向,从而达到固沙的目的。
这个当年她初次见到戈壁时就说过的,当时她悲观地想,这里的人种不出树来的,再多的也是白费工。
但一年半以后的今天,她想的是,人怎么可能会种不出树来,不仅仅种活一棵树,还要种出一片森林来。
尤其当次日天黑雨停歇了,全湾里的汉子妇人打着火把出动,留下小娃和老人守着家里。
深夜里有雨滴落的声音,随即就是吵嚷声,大伙闹哄哄地走到戈壁滩,插上一根根火把。
会赶牛的拉着牛犁一遍沙地,尤其是紧挨着沙漠边缘的戈壁,得牢牢固住沙子。
夜里荒漠的风特别大,沙子往人脸上拍,土长举着火把,拉下头巾喊道:“眼下是抢墒种树的好时候,俺晓得大伙累,夜里风大又没得睡。”
“都撑会儿,赶着雨水足没上冻时,把地给翻透了,这会儿俺们抢种了树,等树根扎稳了,能在这里活了。今年雪又得落了,等到明年开春,它们能生枝长叶,有的会落草籽到地里,赶上雨水好的时候,还能生一批树和草出来。”
风灌进土长的嘴里,她咳嗽了声,又接着喊:“俺晓得有些人不情愿,可俺们现在不吃点苦,俺们今年不种树,难不成还等着黄毛风一年又一年来,难不成要等俺们下一辈长大了再来种不成!”
“今年种了树,树在这里生了根,明年黄毛风就能少一点,明年再种,后年再种,年年种,还怕种不出一片林子来!”
“俺们种,俺们又不是孬货,”汉子们举着铁锹和锄头大喊。
女人则喊得更大声,“种点树谁还能怂了不成。”
他们不吃苦,下一辈就得吃苦,他们不种树,年年都会有黄毛风。
土长也跟姜青禾通过气,她保证,“种完的人,每个人能领两块猪胰子回家!”
听到这个,大伙干劲更足了。所以大半夜,寒风呼啸,沙子席卷,摸黑干活,眼前只有模模糊糊的火光。
一群人挥舞着锄头刨坑,一些人在姜青禾的指导下,得要将麦草平铺在沙子上,用铁锹一铲铲将那麦草给扎进土里,形成一个个草方格。
那些编织的草绳弯曲缠绕在竖起的木杆上,立起一道防风屏障。将戈壁与荒漠的接口处隔开一点,暂时抵抗来自荒漠的风沙,免得吹趴下树苗子。
大半夜人困得要命,还得掐着虎口顶风干。夜里温度低,此时被雨水浇灌过的土壤,已经开始不好挖了,牛犁地的速度变慢,轮换着上场。
而茫茫戈壁滩何其的大,今年是没有办法种完的,他们只能在最靠近春山湾的一侧种满树苗。
姜青禾抵着锄头歇了会儿,这活实在磨人得很,站着都要睡过去,眼皮打架,手掌磨得人生疼。
大伙要睡着了就去喝运来的大蒜加葱白煮出来的水,能防治大冷天被冻坏,除了这还有熬的红糖生姜,喝一碗浑身发暖后接着干。
磨到晨雾散去,日头出现,地犁得差不多,草方格也渐渐挂上去,坑也挖好了。
大家甩甩僵硬而疲累的身体,吃过顶饱的馍馍后,开始往坑里种树苗。其实说是树苗,这些都是灌木,灌木的根系发达,又耐旱又抗寒。
有柠条、花棒、怪柳、沙枣、白刺等等,还有很多叫不出名来的,除了灌木还有草,多种多样。
买得这么杂,就是想瞅瞅哪几种灌木和草在地里活得久,更牢固,更耐沙耐旱,明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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