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他反而更看清了一些东西。
如此想着, 只听一声吁,马车已在相府门前停落。步瞻衣袍微摆, 缓缓走下马车。
方一落地,忽而看见门前一侧,另一辆马车。
单看这马车上的帷帘,步瞻便觉得分外熟悉。
还未等他反应呢,立马有侍人迎上前,同他通传道:相爷,今日您刚离开不久,京中赫赫有名的季公子便来了相府。如今正被夫人迎去了前堂呢。
闻言,谈钊问道:是哪个季公子?
对方应道:是季徵,季扶声公子。
除了季徵,还有几个名绝京都的季公子?
听那侍人这么一说,谈钊也想起来了,相爷识才,先前确实与这名季公子有过几面之缘,那时候相爷还夸赞过对方,说季徵不光在书画上颇有造诣,还有一颗十分通透的七窍玲珑心,是一位可以结交的清雅之士。
今日季公子前来,谈钊本以为,自家相爷会十分欣喜。
谁料,听完那侍人的话,步瞻却径直问道:与夫人一同去了前堂?季徵他是何时来的。
下人不敢瞒他:回相爷,就在您前脚刚走的时候
他前脚刚走,后脚季徵就来了。
步瞻有些懊恼,自觉失策。
是啊,自己既然重活了一辈子。
怎么能把季扶声这个头号劲敌给忘了呢!!!
步瞻是黑着脸走到前堂的。
前堂的大门微敞着,远远地,他能听见自堂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不知季徵刚刚同阿泠说了些什么,竟一下逗弄得少女笑出声来。庭院的风轻轻,同样送来男子爽朗的笑声,那笑声清润,落在步瞻的耳朵里,却莫名变得刺耳起来。
上一辈子,阿泠就喜欢这个成日里只会舞文弄墨的小白脸。
即便提前知晓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步瞻的内心深处还是不禁涌上一阵醋意。上一辈子,步家设宴时,他便发觉阿泠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季徵的身上,虽说那道目光并非是爱慕,可仍旧不可避免地让他吃醋。
姜泠正在与季徵说笑着呢,只听砰地一声,有人推开了门。
二人不禁朝外望去。
只见步瞻一袭雪白的大氅,正逆着光站在门口处。他的身形颀长,而面上的神色看上去
着实不大好看。
几乎是同一瞬间,二人面上皆收住了笑,季徵与姜泠一起站起身,朝门口恭敬地拱手拜了拜。
步左相。
相爷
步瞻幽幽地看了姜泠一眼,继而解下身上的氅衣,递给身后的侍从。
迎面拂来一阵旃檀香。
姜泠迎上步瞻的目光。
她怎么莫名觉着,今日步瞻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呢?
他的目光微冷,望向季徵时,似乎还带着几分敌意。
适才她与季扶声着实聊得太过投机,也太过开怀。待步瞻走进来时,姜泠下意识地止住了笑,只见对方轻飘飘地睨了季徵一眼,声音很淡:
季公子今日前来,是来找本相呢,还是来找本相的夫人。
季徵:自然是来找相爷的。
步瞻轻轻哼了一声。
二人之间的谈论,步瞻本就没怎么想着避开姜泠,可见眼下此等情形,他却小心眼儿地见不着阿泠与这个男人共处一室了。
随我去书房来。
季徵稽首,应了一声。
都说这宰相肚里能撑船,步瞻已经官至左相,却觉得此话着实有待考量。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书房。
房内灯盏微弱,一袭雪氅的男人大步走至书桌前。他想起,眼看着年关就要近了,今日唤季徵前来,是为了给阿泠送一幅画当作新春礼物。听完他的诉求,季徵也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在他临走之际,正坐在桌案边的男人忽然唤住他。
季徵。
青衣男子转过身,相爷还有何事?
步瞻抿了抿唇。
虽将要入冬,可今日的阳光却格外明媚温和。日影穿过窗牖,轻柔地洒落在男子的衣肩处,季徵顿住脚步,凝望着他。
步瞻说过,季扶声有一个旁人所不能比的七窍玲珑心。
自方才一眼,他便隐约觉着,如今身前的这一位步左相,与往日相比,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他却有些说不上来了。
步瞻本就生得白皙,让人远远一看,不似那等心狠手辣的奸相,倒像是一位斯文无比的文人。光影薄薄地落在他面上,愈发衬得他面色透白。回想起上一世的遗憾,他忽然问道:
这么说或许有些冒犯,但步某还是想问,季公子可有心仪之人?
没想到他会如此发问,季徵面色微顿。
左相此言为何意?
步瞻掀了掀眼皮,看似随意地道:但愿季公子能遵从本心。
果不其然。
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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