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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2 / 3)

郗途说完这些,彻底转过身去,不再看向内室的方向。

一阵风吹过,于枝叶间带起窸窣的细响。

郗归听到郗途问她:“阿回,你迟迟不肯答应,是担心我会夺取兵权,与你相争吗?”

“相争?”郗归轻声开口,神情间有种意味不明的冷漠讥诮,“不,我并不担心这一点。你不会理解我想要做什么,我们永远不会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不存在夺路的可能。”

这条路太孤独,甚至连郗归自己都不能十分清楚地说明白那个最终的目标是什么。

但她早已习惯,习惯那种因灵魂的来处不同而产生的格格不入的孤独。

郗途永远不能夺走属于她的北府军,新式的军队有着旧军队难以企及的生命力。

她把每个士兵都看作一个平等的人,而这一点,对于江左土生土长的古人而言,实在是太难了。

也正因此,尽管针对北府军的改造还没有完全完成,但她有这样的自信——无论是刘坚还是郗途生了异心,都只能以利益撼动一小部分人,而大多数的士兵,会习惯性地选择与她站在一起。

平等,尊重,组织,纪律:每一项都会帮她牢牢地掌握住北府军。

郗归明白,自己是一个女子,这个性别难免会为她造成一些障碍,而郗途却是高平郗氏的儿郎。

他的特殊身份或许会给她造成困难和麻烦,但郗归坚信,这绝非不可预防。

“我确实担心你会妨碍我的计划,但眼下事情还没有到那样的地步。”郗归看向自己这位仅存的这位兄长,觉得有必要确认他是否真正想清楚了,“不过,兄长,你要明白,一旦你选择了这条道路,就会出现无数的力量,想把你拉到我的对立面去。你要做好准备,与我为敌,或者,对抗那些或明或暗的威逼利诱。”

郗途脸上出现了些许的不自在,似乎是没想到郗归会把话说得如此明白。

不过,他自认为问心无愧,所以根本无惧这样尖锐的发问:“阿回,你放心,你将北府后人训练得极好,他们在你手下,发挥出了远超寻常军队的本领。北府军永远属于你。我之所以想要去三吴平叛,并非为了抢夺兵权,我只是想去做些什么,为了家族,也为了我们死去的祖父和父亲。我为高平郗氏而战。”

郗途的话说得很是诚恳,他向来以振兴家族为念,有如此想法,也并非不可能。

至于他会不会一直如此,郗归轻轻扯了扯嘴唇,往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他们都只能先做好当下该做的事情。

“我也为高平郗氏而战。”一年多来,郗归从不怀疑自己为郗岑完成夙愿的决心,不过,这一次,她还发自内心地补充道,“但我也为自己而战。”

郗途被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怔愣:“为自己?”

郗途今年二十八岁,他从小便活在高平郗氏的荣耀之下,这么多年来,眼睁睁看着祖父郁郁而终,看着父亲北伐失利,看着郗岑楼起楼塌,不得不接受高平郗氏日渐没落的事实。

他从小就为了家族而活。

为了家族,他小小年纪,便跟随父亲上了战场;适婚之龄,娶了姻亲甚众的谢氏女儿;郗岑败死之后,兢兢业业在朝为官,做着谢瑾的拥趸。

他可以为家族而战,为百姓而战,为这千里江山的安宁而战。

可却从未想过,为自己而战,究竟是个怎样的概念。

郗归并未理会郗途的出神,她只是平静地指出了一个事实:“兄长,你多年未上战场了。”

无论是对将军还是士卒而言,战争都是最好的历练场。

战斗的本能,敏锐的嗅觉,还有主帅与部下之间的信任和默契,都需要通过战场来培养。

无论郗途列举出多少条论据,事实就是,他已离开战场多年,如今的郗家二郎,不过台城之内的一个普通文官。

郗途听了这话,不由愣在了原地。

在台城为官的日子是那样的扁平和寻常,每一日都与前日相差无几,以至于不知不觉间,岁月便悄然流逝,一去不回。

“是啊,我已多年未曾上过战场了。”

郗途这样想着,轻轻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是一只因长久地少见日光而显得过分苍白的手,其上带着明显的因握笔而产生的厚茧。

郗途有些恍惚,一个将军的手上,最为醒目的老茧不该出现在这个位置。

原来,他已多年没有紧握长刀了。

谢亿寿春之败,郗和吐血而亡,都已经是八年多前的事情了。

八年。

他十二岁上战场,守了八年的边疆,而今又在建康庸庸碌碌地做了八年的文臣。

他才只有二十八岁,难道往后的许许多多年,竟然都要这样荒废下去吗?

纵容

“不, 我不能这样。”

郗途缓缓地握紧右手,同时也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坚定地开口,想要为自己搏取一个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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